古风故事清言及非完结
五年前段与非在姑苏城外枯等十天,只等来了虞清言的死讯。他赶到虞府,满屋的尸体独独没有虞清言。他查了五年,却毫无头绪,本已死了心隐居在深山里。可大半年前的一个清晨飞来信鸽,字条上写着一桩任务,附上的还有一副耳环,这他已成死灰的心又燃起了希望。 “扬州分舵曾经是十二连环坞的总舵所在,分为东西厢。”绿意将羊皮地图铺在桌上,“秦风应该就住在西厢的这一间。” 她说着,用朱砂在地图上画了个圈。 段与非不做声,将地图收进衣袖。他转过身去背对着绿意,右手抬起将面部遮住,袖口散出袅袅白烟,片刻再转回来,俨然已是另一副面孔。 绿意凑到他跟前,仔细地打量,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,被段与非侧身躲开。 “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,有些事不要太好奇。”他说道,瞪了她一眼。 绿意倒也不示弱:“易容而已,谁不会似的。”嘴上是这么说,可绿意心里清楚,段与非的易容术在江湖上无人可比,她跟了他四年,有时他就在她面前,只一眨眼的瞬间,便可化作他人模样。 甚至他还易容成她的模样,精致到连她自己都看不出丝毫破绽。 这大半年来,神秘人逢初三便会来信,目标均是十二连环坞的分舵,只是让他们对付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。但这次不同,秦风是十二连环坞的三当家,以段与非的能力,未必是他对手。可无论绿意怎样反对,段与非都要去。这是唯一能找到虞清言的办法,龙潭虎穴他都得去。 他换上下人的衣服,端着参汤混进西厢,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。虚掩的房门透出微弱烛光,段与非走到门口,香味越发浓郁,混杂着的还有一股血腥,他眉头一紧,伸手推开房门。桌上孤灯在夜风中跳跃,秦风倒在血泊中,他连忙上前试其咽喉。 死了。 段与非站起身来,刚想要离开,西厢庭院外忽地冒出一排火光,纷杂的脚步声传来,还未来得及看清,数发暗箭破门而入。他闪躲不及,手臂被箭锋划伤,右侧窗框忽地翻开,一道人影纵身而入跃到他身旁。 “这次你欠我一条命!”绿意说着,嘴角扬起得意的笑,不等段与非开口,她便拉着他往外冲去。院外的弓箭顿时瞄准了她,只见她一挥手震出内力挡下众多箭镞。院外的人似是因这突来的救兵乱了阵脚,绿意瞧准时机,一个纵身,拉着段与非跃墙而出。 段与非将手臂的伤包扎好,靠在破庙的墙角,将剩下的草药丢还给绿意。 “你怎知他们有埋伏?”他问道。 绿意接过草药,一脸不满:“我是怕你死无全尸!” 段与非盯着她,脑海里回想起方才的情形。 “这是个陷阱。”他说道,勉强支撑着站起来,“我去的时候秦风已经死了,而那些人几乎是在同时赶到,也就是说……” 他走上前来,凑到绿意面前。 “他们知道我会来。” 绿意缓缓地站起身来,眼眸直直地对上段与非:“你怀疑我?” 段与非后退一步。不会的,绿意跟着他也有四年多了,当初他追查虞清言的下落时正巧遇着她被人追杀负伤,一时心软便救下了她。后来她伤好了也不愿走,但若她有什么阴谋,这么多日夜,哪天不是机会。 或许是他想多了。段与非想要开口说些什么,手臂的伤口却忽地发疼,剧痛钻心般蔓开,他扯下草药,伤口竟开始慢慢变黑。四肢渐渐无力起来,他倚着墙坐了下来。绿意连忙迎上来。 “箭有毒。”她说道,从袖中拿出几只药瓶,倒了一些药粉在段与非的伤口上。 “这次是秦风,下次不知道是谁……你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吗?你为这个神秘人做得再多,他也不会告诉你虞清言的下落。更何况,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……”她说着,眼神变得迷离。 “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会甘为他人驱使?”段与非打断她的话,“他是谁,我心里有数。” 绿意的手愣在了半空,默了半晌,她叹了一口气,转瞬挂上了笑意。 “不管怎样,总之你答应我了,如果这次找不到她的下落,你要娶我。” 段与非轻笑出声:“我何时答应你了?” 她变了脸色,用力掐了段与非一下,正好掐在伤口左侧,引得他一阵剧痛。 十二连环坞、藏剑山庄与天机阁在江湖上三足鼎立,这个神秘人如此针对十二连环坞,其用意段与非也猜到几分。 绿意从街上回来,将一顶草帽丢给段与非。秦风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江湖,当日段与非明明是易容前往,可四处都传闻是他杀了秦风,就连十二连环坞半年来接连死去的数位分舵主,也一并算在了段与非头上。 段与非和绿意乔装从扬州大街穿过,刚要出城门,一个男子挡在面前,不由分说地将段与非拉入一旁的小巷。绿意在身后发出暗器,被他挥剑一招挡开。 “你是……叶月白!”段与非认出这剑柄,不禁脱口而出。来人停了下来,揭开斗笠,露出清秀的面容。 “段兄好眼力。”叶月白说道,收回手中的长剑。他四下环顾一番,凑到段与非跟前压低了声音,“如今风声正紧,段兄可愿随我回藏剑山庄暂避呢?” 段与非瞥了绿意一眼,绿意朝他点点头。 许多回忆顿时自心底涌上,五年前,他便是从藏剑山庄回家的路上遇见虞清言,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。 绿意越过他身旁,腰间的剑柄狠狠地戳上段与非受伤的手臂,引来一阵剧痛。段与非刚要开骂,一抬头迎上绿意得意的鬼脸。 “不准想她!”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快步跟上叶月白而去。 叶月白是藏剑山庄少庄主,老庄主病重多时,山庄 内一切事务均由叶月白掌管,他在藏剑山庄论剑会上认识段与非,并从此视他为挚交。叶月白说他早几个月前就得到消息,十二连环坞数位分舵主被暗杀,他暗中查过一段时间,早猜到是段与非所为。 叶月白说,这世上除了段与非,估计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将十二连环坞严密的守卫视若无物了。他趁着婢女带绿意去厢房时凑到段与非跟前,压低了声音。 “你为何要针对十二连环坞?”他说道,目光如炬地盯着段与非。 段与非望着他不语,叶月白倒有些急:“我当段兄是朋友,还望段兄能对我坦诚相待,段兄是否在为天机阁做事?” 段与非盯着他,玩味地扬起嘴角:“或许是——”他拉长语气,忽地压低,“又或许不是。” 他说着,转过身去,却愣在原地,院外一个身影袅袅朝这边走来,他瞪大了眼,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。 清言! 段与非迎上前去,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,他感到每一寸皮肤都紧张起来,心跳声震耳欲聋。 可她却径直走向叶月白,倚在他身旁,娓娓地说道:“月白,大夫说老爷又犯病了,叫你去一趟。” “她是?”段与非木讷的问道。 叶月白笑道:“我忘了介绍了,这是内子静秋。”他转而看向她,“这位段兄是我的贵客,你好生招呼一下,我去去就来。” 叶月白朝她浅笑,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匆匆离去。而她跟在他身后,却被段与非一把拉回来,死抵在墙边。 “清言。”段与非凑到她面前,胸口微微作疼,“你真的没有死?你为何不来找我,你可知我在那里等了你多久?” 虞清言眉头微颦,她用力想挣脱段与非,却被他死死地按住。 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 “那这个你知道吗?”段与非从袖中拿出那对耳环,递到她面前,“那些字条是你写的,让我暗杀十二连环坞的是你,杀秦风,设埋伏,放风声出去的,统统都是你,对不对?” 虞清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段与非,他凑得更近了,几乎贴到她的脸。 是的,他一直都知道,从第一张字条开始,他便嗅出了纸上那一丝淡淡的香气,那是虞清言最喜欢的香粉,是段与非亲手做了赠与她的。字迹虽然变了,却骗不了他。所以他不顾绿意的不满,每次都按照神秘人来信中的指示去做。 段与非眼里布满了血丝:“你当初接近我再离开我,然后装死利用我,杀秦风嫁祸于我。这一切就是为了叶月白?为了帮他巩固藏剑山庄的地位?” 她不回答,把头别过去,眉头深锁,闭上眼不愿看他。 “我不信。”他说道,伸手将她的脸扳转过来,这熟悉的眉眼他在梦里看了千次万次,终是近在眼前,他不禁凑上前去,想要吻她的唇,右侧的房门猛地被踢开,他转过头去,绿意正站在门外,两眼直勾勾地瞪着这边。 他从未见过绿意如此凶狠的眼神,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,他想要说些什么,却又说不出半句话来。虞清言趁机推开段与非,跌跌撞撞地跑开, 她的身子擦过绿意的肩,生生地被绿意撞倒在地。 “段与非,这就是你为了不娶我要的招数?你以为你随便抓个人来说是虞清言就可以骗过我吗?”绿意咄咄逼人地指着段与非的鼻子,“人家有名有姓还有夫君的!宋静秋是叶月白四年前娶的夫人,江湖上谁人不知?” 段与非并不答理她,自顾自地从包袱里拿出那几张字条。绿意在一旁气得火冒三丈,她冲上前来,伸手要抢,却被段与非推开。 “我说过,要走要留悉随尊便。她是不是虞清言,都与你无关。”段与非说道,冷冷地白了绿意一眼。 他不信,他不信当初她是为了叶月白才接近他,如果想要利用他,又何苦让他枯等五年?可若不是,那为何她的感情是假的,身份是假的,连名字也是假的? 段与非抬起头,窗外是皎洁的月,夜幕下的藏剑山庄静得出奇。他走出门去,一阵淡香袭来,他顿时心头一紧,四下环顾,一个白影从走廊一侧闪过,他连忙追出去。 白影到了偏院便消失了,段与非小心翼翼地踏进院门,厢房里映着烛光。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,他想起秦风,也是如今这般虚掩着房门。他想退回去,却又迈不开脚步,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,让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推开那扇挡住真相的门。 叶月白倒在房内,段与非连忙扑上前去,握住叶月白的手腕。他还活着!段与非连忙将内力传进他体内,叶月白抽搐了一下,缓缓地睁开了眼。 “段……段兄,快走,庄里有……有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,吐出半句话来便又倒了下去。身后忽地有人进来,段与非回过头去,是绿意。 她愣了一下,目光落在叶月白身上,瞬间明白了什么,拉起段与非就往外跑:“还不快走,想死在这里吗?” “不关我的事。”段与非辩解道,还未走出多远,原处一片喧闹,看来叶月白已经被人发现,脚步声正逐渐朝他们靠拢。 一柄长剑忽地从身后飞来,绿意一个侧身将其打落,她瞥了段与非一眼:“解释的话等活着出去了再说!”她说着一个不留神一枚暗器从她脸颊擦过,顿时划出一道血痕。段与非伸手将她揽入怀中,抽出腰中软剑将飞来箭一一打落。 “我不需要解释。”他说道,刚出口就有些后悔,自己片刻之前明明就是在解释。绿意盯着他有些尴尬的脸,轻声笑了出来,她抱紧段与非的腰,头靠在他肩上。 飞来的箭越来越多,段与非护着绿意一路躲闪着向庄外移动。他渐渐有些招架不住,身后忽地一发暗箭袭来——绿意一个转身,飞快地挡在了段与非身后,箭尖生生地扎进了她肩头。 段与非连忙将绿意接住,回过头去,庭院的另一头虞清言熟悉的身影站在弓箭手之后,冷冷地盯着他。 “段与非!你竟敢刺杀我们少庄主,还不束手就擒!”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,密密麻麻的箭齐刷刷地朝他飞来。他不做声,死死地看着虞清言,她别过头去,躲开他的目光。箭刺进段与非身体的刹那,她转过身,淹没在人群里。 只一瞬,他心思粉碎,身上的伤忽地就不疼了。 段与非从未如此狼狈过,他拖着重伤的身躯,力败数十守卫,将绿意带离藏剑山庄,一路逃到城外的荒庙中。他撕下衣裳,拿出最后一瓶金疮药,为绿意包扎好伤口,之后一个人靠在一旁望着门外出了神。 绿意挣扎着坐起来,挪到他身旁。 “你真的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?明天天一亮,整个江湖都会知道你段与非杀了藏剑山庄的少庄主。”她说道,伸手紧握他的肩。 “不是我。”段与非说道,轻挪了下身子,身上的伤口立刻渗出血来。 周遭静了下来,绿意搭在他肩上的手,渐渐松了力道,滑落下来。 “我们回草屋吧。”她默了许久,喃喃地开口道,“事到如今,你难道还要去找她吗?” 段与非不做声,低垂着眼帘,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。 绿意心头一阵难受,为什么他的眼里永远都没有自己?为什么他的心里怎么都容不下自己?为什么虞清言如此待他,他却仍旧放不下? “我知道你等了她许多年,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她。可是,绿意何尝不是等了公子许多年?”她说道,眼里强忍的泪不争气地掉落下来,滴在段与非手上。他的手微微抽动,僵直的指尖漾出一丝暖意。 他抬起手,抚上她的脸颊,为她拭去眼角的泪。 “我不会再去找她了。”他说道,眼前又闪过虞清言的模样,以及她站在人群中,冷漠的眼神。 “我们成亲吧,绿意。”他说道。 剩余41%未读立即解锁专栏,阅读全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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